陪床记
文/李晓云
刚下了一场冷雨,路边的槐树叶子如雨般落下,白绿、灰黄、浅褐……杂乱的无奈的,被人们匆匆的脚步掠过。我提着塑料袋和几个快餐盒子,去买早点,给住院的妈妈和我。阳光清亮耀眼,晨风清冽寒冷。
医院打交道的原因吧,看着旋转、飘零、滚落的叶子,我忽然想起欧亨利的《最后一片叶子》。老画家贝尔曼为患肺炎而奄奄一息的穷学生琼西画最后一片长春藤叶的故事。老画家一生饱经风霜、穷困潦倒,却为挽救一个青年画家的生命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妈妈得的也是肺炎,幸好现在医学发达。
“秋林霜后红,恰与染来同。风雨一番过,亭台几树空。乱飘窗纸上,流出水沟中。待看春三月,浓阴万绿丛。”叶与叶,人与人,季节更替,生命规则,皆是机缘。
(一)医院,特殊的世界
近日,网上流传一个笑话。因为申办冬奥会,张家口也成了知名城市,一个外地人到张市旅游,上了出租车对司机说,把我拉到人气最旺、大把花钱也不心疼的地方,然后那医院门口。且不说笑话本身的讽刺性,人多、不怕多花钱,医院的特点。
那天中午,我和朋友在外面吃火锅,妈妈打来电话,问我下午有课吗,若没有让我过去一趟,妈妈是那种能自己解决问题绝不麻烦别人的人,我追问何事,她方说胸脯疼。我急忙坐车去妈妈家,发现她已经疼得无法躺下……我连医院急诊室。这里,每个病人都像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咿咿呀呀,哀哀切切。每人医生、护士都像是正在作战的战士,行如风,来无影,去无踪。一晚上,妈妈的病床旁换了好几个急诊病人。有个老人在吐血,两个女儿哭成泪人;有个血压高的大婶一直呕吐;有个大叔半边身子麻木;还有一个进货时被箱子砸了头的女孩儿呻吟着……
妈妈做了急诊检查后,被几个医生会诊为肺炎、心包炎,答应让第二天住院。这里,没有昼夜之分,妈妈凌晨两点输完液,室内仍然灯光如昼,川流不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血液、汗水、泪水……的味道。急诊费用是不能报销的,可是没有一家人因为金钱而犹豫,生命在这里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和珍惜。
和妈妈在窄窄的急诊床上眯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早上八点,去住院处二楼心内科办理住院。一个二十几岁个头不高的见习男医生领我到了一间没有窗户住了七八个人的病房,有床位就不错了,我正要领妈妈去住,随口多问了一句:有……人比较少的病房吗?那个男医生便说:那你跟我来!他走在前面,我亦步亦趋,医生走路步伐大多像竞走运动员,我最后小跑着,才跟得上他。来到一间病房,五十二、五十三号,这里窗户朝东,早晨的阳光正灿烂。病房里有一张加床,共三张床,他问我,这间行吗?我顿时受宠若惊,感恩戴德,没有托关系找熟人,完全素昧平生,竟然还能有所选择。我连忙答应,安顿妈妈住在西床,这里所有病房都有加床,医院人气旺的说法,医院口碑还不错吧。
住院治疗,有时需要用排除法,肿瘤、结核……都要核查。于是妈妈做了各种检查。抽血、验尿这些能在病房解决的还好。做彩超、造影和CT就费事了。必须空腹,必须憋尿,必须……排队,等待,排队,等待……椅子上坐满了人,站着等的人也几乎是摩肩接踵。妈妈血糖有点高,空腹容易晕,于是她佝偻着腰,手扶着胸口,静静呆着,说是为了保存体力。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拖沓而任性。当广播里念到谁的号,那个谁就像是中了彩一般进入检查之门。看着还在等待中的每一位带着病容的脸庞和每一位或几位陪同者焦灼忧心的神色,我不由想到姥姥常说的话:苦世,苦世,人生下来就是来渡苦世的。生老病死,缘起缘灭,人到底要经历什么?真的是无常即是苦吗?敬爱的佛陀乔达摩悉达多,当他看到城外的老人、病人和死人,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抛弃了富贵之坦途,踏上了大慈大悲拯救苍生的漫漫坎坷长路的呢?
我总是想起四年前陪医院住院的情形:检查,手术,复查,放疗……每个过程都需要纠结、选择和判断,那是怎样的一个艰难过程啊。然而,父亲还是离开了我们,如风一般去了另一个世界。在心理学上,这应该也算创伤事件,是负面催眠暗示,已经有些泛化,还好有自知力。我陪妈妈做检查,明知道不会有太大事,可我就是异常紧张焦虑,觉得周围世界都是冰凉灰暗的。以至于扫码取胃造影结果,还是妈妈陪我一起去取的。
人,像芦苇一样纤弱,又像芦苇一样坚韧。去他的心理问题,人有七情六欲,或许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医院,真是一个特殊的世界。当自身生命或是亲友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没有人会顾及病房的桌子有没有细菌,医院食堂的饭菜咸或是淡,没有人抱怨晚上睡觉床板硌不硌腰,没有人纠结发出去的治疗白癜风哪家医院比较好白癜风初期什么症状